2014年11月25日 星期二

幹嗎怕九十後

(本文 25/11/2014 刊於《信報》 C7  女播天下 )


有女士引述朋友指,最近多了人移民,不是怕共產黨,而是怕不聽其他人意見的香港年輕人。若所言屬實,不知那些決定出走的港人,是透過什麼方法接觸新一代,是看哪一兩份報章?親自走到佔領地方了解?還是職責所在,常親歷未來棟樑的所作所為?

當公關的舊同學,情緒智商一向高,他聞說九十後的作風已怕怕,謂幸好部門同事至少三十多歲,否則不知如何共事。同桌另一好友笑說,與年輕下屬交往,她自有一套。「二十多歲的同事罵不得,對他們態度要好,但不必完全遷就。首要指示清晰,他們不懂完成簡單任務,寧願多花時間指導,亦不要放棄。面對年輕人,要是像上一代高聲指摘,他們隨時辭職,到時所有工作由我來負責,那更慘。」

有幸與年輕人頻密交往,他們當中,有不同學系的大學生、在傳媒任職的記者、攝影師、助導、監製、剪接,還有公關等等。認識的那一群,奉行用心工作、盡情玩樂那套。收入未算很理想,但有需要時,從不放軟手腳。佔領行動持續近兩個月,傳媒新一代銷假、自費改機票也急急回港採訪。在日本旅行期間,小夥子看到同事WhatsApp群組談到長野縣有地震,馬上聽電話留言,即時歸位,先錄音報道當地最新情況,絕不閃避。九十後的拚勁,細心就會看到。這代人喜愛談理念,不屈服於強權,要他們投入工作,行,給他們明確理由、目標,不再是「我要你去做就做啦!」

懂得發掘年輕人積極進取一面,得再次提及前傳媒人、現任公關嚴劍豪。他每年參加母校師友計劃,均承諾盡力完成組內學員一個心願。有學弟不只希望了解拍片技巧,更想知道如何增添創意。他二話不說,找來當時在會計師樓市場部精於拍片的同事,與樹仁學弟交流了整整四小時。問他,學弟可有遲到?沒有。那無償分享的姓甚名誰?他說不必公開名字。

那有心人,曾在鮮浪潮短片競賽中獲獎,此刻,執導由杜琪峯監製的警匪片。與不相干的年輕人分享心得,不為塑造形象尋好處,更不為拿資料用作開會、接受訪問時發表。為理想,不計回報,批評年輕一輩的,你們有多少人現在還能做到?




2014年11月17日 星期一

如何開口向你請教?


(本文 18/11/2014 刊於《信報》 C7  女播天下 )

剛過去的周六,學聯幾位代表的回鄉證突然失效,跑新聞的自然忙個沒停。早訂好周末下午集合公關與新聞界等精英回寶馬山母校。不管最後有多少人能來露露面,一班新聞與傳播學系學生助理,還是全情投入去準備。活動開始前四十五分鐘,就有校友到了。逢周末,他就最忙。大小活動的司儀、電台節目主持人,還有自己開的公司,他早說好,下午有工作,希望早點來與學員交流,不想錯過機會。 原定安排好三位學員要提前到,結果,只有一位算是準時到達。


按資深師友計劃學長嚴劍豪(別號大頭)的經驗之談,九十後愛遲到,不是新聞。過往幾年相約師弟妹聚會,總有人會遲到一個多小時。善於和年輕一輩打交道的大頭說,人家一坐下,別以長輩自居訓示一番,偶然在學員面前說一個遲到的故事,間接提點一下他們就行。「這班年輕人慣了對手機說話,不太懂表達自己,你不必罵他,一步步來,他們轉數很快,覺得你真心對他們好,就會願意和你溝通。以後再遲到,他們自己會覺得尷尬。」

又不是上課,要大學一至四年級學生周六回校,還要乖乖聽師兄師姐分享,難矣。這回不再安排每位學長站出來發表講話兩分鐘,新增以WhatsApp分組搶答環節。開首,先要各組同學與學長開一個群組,要以師兄師姐的名字為群組名稱。不消兩分鐘,青年人完成簡單任務,同時掌握了全組人的名字與手機號。究竟師兄師姐在哪年投身傳媒?公關、新聞等界別有何要求?實習要做什麼?該如何裝備自己?要九十後請教初認識的學長,怎開口?改為以玩遊戲方式,配合以最快速度在WhatsApp 打答案,正是年輕人的強項。

最後一個環節,要將我發給他們的全組合照設為群組首頁相片。有組別可以三十秒內完成,且加上特別設計,你說,他們真的不夠主動?活動原定下午四時完結,最後,有同學圍在電視台當完通宵更的學長問個不停,直至下午五時多,才願意還他自由。有了好的開始,後繼如何?大頭校友曾安排的活動,包括帶學員出席專欄作家每月茶會、盡力為組內幾位師弟妹完成小小心願。大頭圓了他們什麼夢?下周再續。

 
 
 
相片由張仲華老師拍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
 

2014年11月11日 星期二

如何打動九十後?

 (本文 11/11/2014 刊於《信報》 C7  女播天下 )

「九十後很難搞,未來靠他們就大件事。」與師兄師姐談起新一代,縱使不提及佔領行動,亦滿肚苦水。半天時間,致電十多個目標人物,有電視台新聞部總 編輯、採訪主任、報館總採訪主任、公營機構公關主管等等,誠邀他們周六抽兩小時出席母校師友計劃活動之餘,還要以學長身份帶着兩位學弟妹整整一年,傳授待 人接物態度、增強年輕人自信心、擴闊視野且要提升溝通技巧,也許是「不可能的任務」。然而,十多位傳媒人,沒有一個說要放棄。

有師兄在話筒 裏呻完幾分鐘,最後,總會說:「好吧,今年要帶多少個學員?」其中一位校友,畢業十多年,幾乎每年新聞與傳播學系的迎新營、實習營以至校友活動,逢請必 到,逢到必早。他,叫嚴劍豪。參加師友計劃五年,從未埋怨年輕人難搞,他謂:「大家相距二十年,只靠請他們吃飯,大談當年初出道要如何捱苦,擺出一副師兄 樣子,實在不管用。」回想初次遇上這校友,是在1996年,我當時在電台當兼職專題撰稿,是新聞系四年級學生,他在電台跟我點點頭,然後回一句:「我也是 樹仁的。」少不更事的我,連忙答上:「你好,師兄!」怎知這位兼職賽狗評述員笑說:「我是你的師弟,低你兩級!」十多年間,他由講狗到跑港聞、財經、當過 電視台編輯與主播,加入會計師樓當公關要員,最近落戶中資機構任高級公關經理。他謙虛地說,工資不是特別高,但工作經歷絕對值得與師弟妹分享。「我們見任 何人都要自吹一番,何況對着學弟妹,要是畢業多年都沒有成就,他們定會擔心是否選錯科。當然,成就不是用收入來衡量,我會告訴他們以前採訪時建立的人脈, 不只對工作有幫助,例如我搞大浪西保育,都會有用。」

以往的採訪辛酸史,大頭(他的別號)說年輕人興趣不大,反而大談如何投入社會運動,提 高公民意識,新一代才覺吸引。要傳授做人做事大道理,也得用後生一輩的溝通模式,既要知道他們在面書like什麼post,例如關注學聯兩子什麼趣聞,有 共同話題,方有機會打入他們的圈子分享經驗。大頭與九十後的溝通秘技,下周再續。

2014年11月4日 星期二

年輕人,爭氣!

 (本文 4/11/2014 刊於《信報》 C7  女播天下 )

大學開放日,經常要面對的提問是:「新聞與傳播學系收生很嚴,達到最低入學要求外,中學文憑試要考到多少分才有機會獲得取錄?」來查詢的,不單是中六學生和二十四孝家長,今年遇上不少中學老師,特意趁周六放假來搜集最新資料。同行嘛,就趁機多問幾句:「真有這麼多高中生想日後入行當記者嗎?記者工作很辛苦,是最近佔領行動的新聞令年輕人更有興趣去跑新聞麼?」她說得非常坦白:「近年新聞傳播這一塊本來就很受歡迎,只不過學生擔心考不上中文大學與浸會大學,就想先了解你們學校的收生要求。」

最喜歡人家有話直說,對,作為私立大學,收生從來不只看公開試成績,單是報考新傳系,先要筆試再來面試。不管是跑新聞或是當公關、廣告的,太被動、問五句才答一句的,基本上真不太適合。這回大學開放日,有帶着兒子來了解情況的父母就說:「我的兒子很靜,平常不喜歡說話,他是否不適合?」看看一臉無奈的小夥子站在她身旁,也不禁問人家的媽媽:「他是否真的很被動?也許他平日對着朋友很健談,只對你們才不想開口?」先不說面前那十多歲的青年,每天問家中的三歲多小孩,究竟在學校過得是否開心?最友好的同學是誰?他總是裝着聽不明白,待小人兒心情好,他才回我兩句。要不跟其他家長開了個WhatsApp 群組,要了解兒子實非易事。

成年人為生活奔波,隨時每天工作十多小時,回家已累得不想說話,要搞好親子關係,真的工作家庭同時兼顧得來?別騙人吧。跑去電影院看楊紫燁導演的《爭氣》,本想學習如何拍好一部紀錄片,看畢,不單多了解說故事、擺鏡頭等等技巧,更多是反思如何做好老師與家長的角色。

很多人都說這是一部催淚 (詞不達意,是想說,觸動人)的紀錄片,早有準備,更不易哭吧。到最後十分鐘,還是淚如泉湧。大人總喜歡用自己的尺去量度年輕人,你喜歡這種生活方式,就等於下一代也得跟着走麼?你認為這是幸福,他不認同,反過來告訴你什麼才算過得好。只要目標是好的,隨他們試着走吧。未來如何,由他們自決,是苦或甜,他們明白得自己承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