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2月24日 星期二

來自新聞系的美麗天使


(本文 24/2/2015刊於《信報》 C7 女播天下 )

她曾經寫過: "喜歡搜集東西,是因為沒有安全感。"自初中開始,努力省著吃,希望每兩三個月能買本她的作品,後來,在舊書攤尋寶,不時發現彩色封面的小說、散文,有時候,在書某一頁,會看到有人簽了名,該想證明這書是屬於自己的。原本人家很珍惜的東西,幹麼後來會落到我手裡?是家裡沒位置了?一直希望,有天會擁有一間書房,能收藏她上百本作品、在雜誌上剪下來的偶像風采、電影明信片與海報、朋友親手寫的信與賀卡、一本本的相簿與菲林底片。把它們存到電腦硬盤,總不及實物來得有安全感吧。

 
農曆新年前,又是整理收藏品的好機會。中學年代拍了很多相片,那年頭沒有數碼相機,與朋友去過甚麼聚會,下次再見面,總會收到沖印出來的相片留個紀念。那年中五,英文科老師介紹學生參加教會青年活動,除了每周的團契,重點是有幾位在本地讀大學的哥哥姐姐,為我們這班對前路無方向的中學生分析升學形勢。那個暑假,教會的年青導師帶我們參觀中文大學,拍小組與團體相片,是到此一遊的指定動作。廿多年後,翻看差點塵封的相簿,有點不可思議,相中的中大姐姐,跟現在於報社工作、即舊公司新聞部編輯有八成相似,會是同一人麼?

 
那年會考沒盡全力,成績不及表哥表姐,親戚憑經驗為我規劃人生,都說不必考慮再升學,出來找工作更實際。心事重重,在教會,那中大姐姐走過來勸我:"別擔心,成績不太好,就算未能原校升中六,去別的學校也可以讀得好,只要有心就行。"她是中大新聞系的學生,當然是尖子,但從來沒把平庸後輩看低。要不是有她的鼓勵,也許已放棄到處撲中六學位。暑假過後,沒跟她再碰面,然而,心底裡,一直有她。

 
人生路上,有幸遇上幾位天使,那位中大姐姐是其中之一,印象中,她為人爽直、有理想、有愛心,只是忘了她美麗的面容。最近的一個晚上,用智能手機拍下幾張舊相片, 特別只拍她與其他人的大特寫,WhatsApp給前編輯劉慧妍,然後問她:是你嗎?

 
對方幾秒間就回覆:” Yep難道1992年認識的新聞系姐姐,就是她?(待續)


2015年2月17日 星期二

大掃除中找到她

(本文 17/2/2015刊於《信報》 C7 女播天下 )

都說,衣服放在衣櫃、儲存倉超過一年都沒再穿上,該趁大掃除時投進慈善團體的衣物回收箱。有些裙子、外套,明明是小號,二十出頭時買的,基本上沒可能再合身,還是收納在紅白藍大袋,幻想換季時有一兩件能再穿上。有些報播新聞時穿的外套,幾年前買的,乾洗後一直收起來,最近再挑了一些帶回校,看看學生在主持校內新聞評論節目時,會否有興趣穿上,希望他們省點錢,別為置裝煩惱。

誠然,以前的上鏡服裝款式是土氣了點,顏色嘛,有粉紅、金黃、湖水藍或是大紅,基本上,在中環的辦公室女郎極少穿成這樣。要年輕人在這堆色彩艷麗的西裝中找件合心意的,也許強人所難。只能再一次引證,中年人一番心意,年輕一輩不一定受得了。最近,有些學生為了到電視台面試實習記者崗位,除了加倍留意港聞、財經與國際新聞,為新聞翻譯下苦功,也花心神去選購面試服飾。建議她穿上我的舊戰衣去比較一下,小妮子有禮笑說:「反正買件新的外套,以後也用得,我選好再給你看看好不?」

二十出頭的女孩子,明明不愛穿黑,為穩妥起見,還是特意買來一件白恤衫,來個黑白配,不敢太花巧,可是穿上去就是不稱身。某天,從WhatsApp收到她穿上淺色西裝的相片,反而更清新。去面試,要是完全臆測考官的喜好,對白都是預先排練好,並非出自真心,考官在新聞界多年,怎會感受不到?為了獲選為電視台實習記者,有人特意在面試前先將頭髮染黑,以免形象太前,有的男生乖乖穿上白恤衫,把頭髮剪得像鄰居的孝順兒子。不管去電視台還是電台實習,廣東話發音是否正確、有否懶音更是重中之重,有的同學特別用手機錄下自己讀出的新聞,再發給老師點評。為達到目標,這批九十後絕不馬虎,也沒強調只率性做自己。

翻開收藏多年的舊相簿,滿載1996 年在亞視實習時期的點滴,另有幾張相片,該是中五會考前後拍攝的。當時有幾位在大學讀書的教會大姐姐大哥哥,帶我們這班等待會考放榜的年輕人到中文大學參觀。咦,怎麼相中站在我旁的中大姐姐那麼面熟?不會是她吧?(待續)

2015年2月10日 星期二

上了岸的人太離地

(本文 10/2/2015刊於《信報》 C7 女播天下 )

一場雨傘運動,某些人認為個別教授誤導年輕一輩走上街,是時候好好整頓云云。十來二十歲的大學生,要他們乖乖準時上課已非易事,人在課室心在哪兒?要看各學系老師的本領。上一輩擔心年輕人被激進老師灌輸反政府思想,似乎沒確切掌握年輕人的學習模式。

重遇新聞部舊同事,她笑說在大學兼職教書,晚上的課嘛,學生非常熱情,生日當天還送上蛋糕和她在課堂上分享,超窩心。到另一校園,早上九時正的課呢,一入班房,則有如此境況。「四十人一班,準時上課的只有十人。問學生是什麼狀況,原來是開學第四周了。」大學生都是社會精英,心思縝密,開學初期,了解各個講師教授的人物性格,知道哪位管得特別嚴,誰是有商有量,然後好好調整兼職與上課時間表。對一眾夜貓子來說,早上的課實在不易撐,外界還以為老師一動員就能一呼百應?某某學者鼓吹一下會令尖子迷失方向?那想法實在離地。

踏進高等院校,無數人要自己賺錢交學費,生活迫人,不是家長獨有的煩惱。有人當上私人補習老師、售貨員、記者、公關、模特兒、「拳手」與啤酒女郎等等。為了向上游,各有部署。有幸與新一代多接觸,他們沒外界想像般幼稚,且非無憂無慮。有些二十歲出頭,較中年人還要多經歷,要煽動、洗他們腦,沒那麼簡單。

討厭內地文化入侵香港,擔心香港赤化、機會都被新香港人搶去,確是不少本土年輕人的心聲。上了岸的中老年人,以為九十後只懂自怨自艾,在社交網站貼文發洩,拜託,那太表面了。最近,大學生圈子都愛研究去工作假期,熱門地點包括澳洲。當質疑他們去澳洲摘士多啤梨有何意義,何不好好在港找份工作打好基礎?

原來,本地好幾間大學的學生都在交換最新消息,某某與男友去了澳洲兩年,當地沒有太多娛樂,正好努力打兩份工去賺錢,勤力程度不下於五十、六十、七十後,真的假的?回到港,嘩,兩口子已儲了幾十萬港元,較留在香港大花筒來得更有意思。

擔心後輩搞亂香港的社會賢達,或許,正在想如何挽回年輕一代的心。留意一下,身邊總沉迷把玩手機的九十後,已靜靜為自己鋪路。



*相中所見,中間位置那幅年輕人參與中大百萬大道罷課行動的作品,由樹仁大學新傳系陳彥澄拍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