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10月25日 星期二

來回現實與網絡之間

本文25/10/2016刊於《信報》C7 女播天下

凌晨2時,打開臉書,好不熱鬧,未眠的好友過百個。友人常說,網絡世界太虛幻,在社交媒體互Like只是打個招呼,真正的朋友哪會在網上聊天結識到?在網絡上的際遇,心態不夠年輕者,實太難以想像,有朋友可以成功找到丈夫,跑到外國生孩子定居。有的無懼交友網用戶資料被公開,真的遇上不強求身體接觸,只想找個談天說地的伴兒。有女孩子明言,為免把持不定,自定界線,怎也不出來和網友見面,認識多久也好,只為每天有人噓寒問暖。

數年前在臉書看到一輯極之吸引的相片集,有些國度嘛,想也沒想會去走走看,只有羨慕的份兒。除了按個讚,發了個短訊給這位臉書朋友,起初談浪遊,交流多了,鼓起勇氣約出來再詳談。本是點頭之交,在臉書互相知道對方存在,這幾年一步步走來,神奇事情不斷發生,年齡差距大、無阻溝通,雙方家人每周會見面。翻開電腦硬盤,搜到不少經典合照。原來,大家早在十年八載前就碰過面。

有些人,曾經在身邊出現過,當時沒好好留意,年輕嘛,要忙的事太多,把自己放得太大,連朋友、情人、家人忽略了也不為意,甚至不在意。自踏入中年,愈來愈多相識的長輩突然離去,開始明白,時間不等人是什麼回事,每天花在網絡上的時間,在公在私,也許佔上五六個小時。網絡的意見領袖有分享不完的政經、品味生活等豐富資訊,要知世界大事,看看外國傳媒不斷在臉書做直播也夠備課舉例子,只是,要有真實的感覺,不時提醒自己,得收起手機,多抬頭看看現實世界。



身邊的友人至親離世,除了在臉書寫上RIP,親身去殯儀館一趟,也許會是對家人一種實質支持。最近,小學班主任郭Sir的媽媽離世,和小學同學去了靈堂送別。那晚見到郭家上下表現平靜,沒把悲傷寫在臉上。眾子女、孫兒等人選擇將思念化作文字。坐在角落翻看那本思恩集,其中多年前轉任牧師,現為教會管理層的郭Sir提到,原定9月那天在妹妹宿舍和母親賞月慶中秋,沒想到這晚是悼念母親的家庭眾會。「牧師面對生離死別一點都不陌生,但目送至愛母親驟然離去,我整個人好像淹沒在悲傷潰堤的洪流中……」時間是最好的治療良方,郭Sir在文中說着,媽媽的生命見證可以安慰他們,放下暫時離別的痛苦。

若至親仍在人世,多少人會珍惜面對面的每分每秒?友人與一走了之的媽媽分開三十多年, 最近卻在臉書看到疑似是她的相片,應放下、還是該試着追尋她的下落?
(待續)

2016年10月11日 星期二

入圍金馬獎的年輕導演

本文11/10/2016刊於《信報》C7 女播天下

「有公關公司對我們的畢業生有興趣,希望介紹多幾位同學給他們,月薪有1.3萬元嗎?」同事點點頭,不忙補充說,小型公關公司人手不足,新人有很多學習機會,當然,不是人人捱得住,有的年輕人身體狀況不理想,入行一年就要放棄。修讀新聞與傳播相關學系的大學生,要知道自己適合什麼崗位,一般完成三年級課程,都會跑去當實習記者,或到公關、廣告公司等實戰兩三個月。將難忘的實習經歷寫成幾百至千字報告,每次閱讀學生記下的實習感受,都想起當年的自己,被「指點」正常不過,不懂人情世故,太委屈!說現在的年輕人不願受氣,年少時的自己何嘗不一樣?只是那些年沒有社交媒體,沒法在臉書大吐苦水而已!

派到哪兒實習,多年來都是新聞系同學的重中之重。當年有同班同學到電影公司實習,不管負責什麼工作,都是挺酷的一件事。20年過去,同班以至師弟妹當中,投身電影事業又有一番成績的,印象中至少有港產片新晉導演黃偉傑。

那年在有線電視新聞部實習,原本留下來跑財經新聞,得到恩師幫忙,他不只到英國進修電影,回港拍獨立短片還取得國際獎。最近,再下一城,師弟有份執導的《樹大招風》,入圍今屆台灣金馬獎「最佳劇情片」及「最佳新導演」

3年時間、3位年輕導演創作出3個賊王的電影劇本,不單可以登上大銀幕,還可以衝出香港,贏到口碑。黃偉傑最近回母校分享自己所走的電影路,大讚電影監製杜琪峯沒干涉新人的創意,明知電影內容不乏諷剌內地官場貪污問題,無緣在大陸上映,照樣全力支持。那打算放下原本工作繼續當導演嗎?師弟明言的確忙着寫新劇本,但要應付日常家庭開支,還要自由身不停接其他製作項目。

拍港產片,不管內地市場,也得考慮香港票房。製作人找自己愛鑽研的香港實況,不顧商業考慮,拍獨立紀錄片當然是一個選擇。入圍金馬獎最佳紀錄片的《亂世備忘》導演陳梓桓認為,香港此時此刻,更需紀錄片。「香港未來幾年會發生很多事,有些人說一個地方紀錄片的興衰,跟那地方有多需要、或有多差有關,你看中國大陸的獨立紀錄片很多,就是因太多太多題材,香港這幾年,着實也變得很差。」

梓桓說得沒錯,作為一個香港紀錄片導演,不怕找不到題材;身在香港,繼續埋首紀錄片拍攝工作,也是一種責任。



2016年10月4日 星期二

從香港到台灣的亂世備忘

本文4/10/2016刊於《信報》C7 女播天下

欣賞華語紀錄片節幾部以雨傘運動為題材的香港作品,特別喜歡導演在會後與觀眾交流環節。問《亂世備忘》導演陳梓桓, 距離雨傘運動至今有一段時間,有沒有被訪者深思後,要求不要播某些片段?他透露在2014年9月26日,當警察推進,他被推到學生防線前,就遇上幾位志同道合的被訪者。「當時我們都站在第一排,在那個環境下建立了互信。初時他們稱我做大導, 笑我會否真可完成這部紀錄片。幾位被訪者都沒有要求刪減什麼畫面,到放映時,他們都有親自來看,只帶笑投訴為何拍得他不夠好看。」

和許多雨傘運動時出動的紀錄片製作人一樣,不乏素材,重要是如何好好梳理。梓桓用了半年時間閉關剪片,最終這部128分鐘的作品,不單成為香港獨立電影節及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參展作品,還入圍台北金馬影展「最佳紀錄片」。首部紀錄長片有好成績,正在加拿大的梓桓接受了至少六家傳媒訪問,不管最後是否獲獎,對不支持佔中的爸爸已經有交代。「我只是在WhatsApp家人群組提到這事,媽媽非常高興,爸爸就沒有特別回覆,咦,原來剛剛他有和親友分享我入圍金馬獎的新聞。」

本身是退休公務員的梓桓爸爸,在兒子眼中,政見比較保守、不多於情感表達。平日生活,大抵兩代人少談政治,難得在《亂世備忘》,兩父子卻合作把不同時代的香港點滴,以光影呈現出來。「將爸爸當年拍攝我童年的家庭片段加入紀錄片中,有點個人化。當然,這片在創意發揮不算太多,亦有很多瑕疵,但國際的確關注雨傘運動,及兩年後、今天的香港是怎麼樣。」

雖然《亂世備忘》在多場放映會後,已順利收回成本,但這位年輕導演明言,獨立紀錄片拍攝工作,一般收入不穩,深明爸爸一直憂心。「為完成這部紀錄片,我都長時間沒有接其他工作。他不是為政治取態不同,而是一直擔心我如何維持生計。事實上沒有全職工作,拍攝獨立紀錄片是困難的。有時都希望得到多少少認同,包括獎項,我猜他也沒有想過這部片可以走得這麼遠,也算是對他一個交代。」

拍攝獨立紀錄片,沒多少人是為了賺錢,那朝向影展進發,也許是不少同路人的目標。梓桓補充說,紀錄片製作人得留意,不應只着緊影展成績。「獨立紀錄片不是以票房來定一部片的成功,亦不應以影展來定義影片成功與否。我覺得獨立紀錄片真的有存在價值,特別是在香港……」(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