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本文 28/10/2014 刊於《信報》 C7 女播天下 )
剛過去的周六,是資深傳媒人張圭陽老師的大日子,眾多新聞界前輩在晚上七時許,已雲集尖沙咀某酒店。現場所見,至少四五席賓客都是新聞機構的主要骨幹及大學學者。我坐的那一桌,有永遠架大眼鏡、舉止優雅的新聞之花;那些年的美女記者、現任政黨女掌舵人;高大且醉心新聞事業的前新聞部高層,以及全城焦點的新聞部總監等。這班見多識廣的前輩,做新聞各有風格、政治立場亦各異,一碰面,沒風花說月,就直接談近日的佔領行動與暗角事件。
席間,有人問:「為何會這樣處理新聞?」對方禮貌答:「你都沒有看過整段片。」雙方語調平和、態度真誠,不為八卦,而是光明磊落、理性討論。當今香港,不同意見的能心平氣和交流,是多麼有水平!心裏由衷讚嘆才不久,就收到消息指香港電台及無新聞部記者在採訪藍絲帶期間被打。受到暴力對待的,有我的學生,亦有當年的駐京攝影拍檔。不管政見有多大分歧、有多不滿新聞編採安排,在文明社會,幹嗎要動口又動手?總有人說:「記者又如何,不是大晒!」當然,在香港,記者從沒有獲得特殊對待,工資與工作時間、辛勞情況從不成正比,也沒什麼特權。在紛亂的社會,新聞記者為維護公眾知情權,總堅守信念完成採訪,任你罵「走狗、漢奸」,加上大堆粗口也當聽不到,但要面對扯衣服加拳打腳踢,怎撐下去為他們發聲!
光看新聞畫面,未必了解整件事。在電話另一端,攝影師Anson 憶述當時在尖沙咀採訪撐警行動,見距離自己十多步位置的攝影同事被圍,即時衝前試圖拉走對方,怎知也捱拳頭。「他們不滿新聞部不報道現場情況,我表示已有報道,他們就直指只報道一次,*接就有人打我的頭。」入行多年的他,情緒智商一向高,在街上被無理指罵已不當一回事,亦從不大發脾氣。這次在採訪現場,遇上疑似反佔中人士襲擊,他也未多言,只顧用手護被打的攝影同事及新晉男記者離開現場。
從now 新聞台、有線電視及港台片段,加上「港人講地」面書群組上載的片段,疑似暴徒清晰可見。藍絲帶中,該有正義之士,請挺身而出,勇於作證,揪出害群之馬!
* 據Anson進一步補充,當時在場有參加集會人士勸個別想生事的人不要影響採訪,但有人仍不理會繼續指罵採訪隊。期間與會人士之間起紛爭,有其他糾察試圖平息事件,當另一攝影同事走過來了解,想拍攝混亂情況,就被人襲擊。而Anson就在試圖拉走同事期間被揮拳,包括打中頭部。
2014年10月27日 星期一
2014年10月22日 星期三
浪漫場景或是人間煉獄
(本文 21/10/2014 刊於《信報》 C7 女播天下 )
深夜的旺角*,站在亞皆老街港鐵站對開,見不到和平表達訴求的情景。只目睹本地及海外媒體的新聞工作者,包括背直播器材背包的電視台攝影師、拿長梯的記者,還有工程人員與新聞車車長,隨群眾的異動,不斷在馬路兩旁奔跑。採訪隊一邊做直播,顧及畫面質素之餘,亦要確保同事之間的安全。「有沒有眼罩?」「沒有在身,我馬上到採訪車拿給你。」電視新聞講求團隊精神,在嚴峻時刻,互相支持,團隊上下一心,一切好辦。
在彌敦道豐銀行與惠豐中心那邊,形勢緊張,鐵馬、大型雜物亂推,且隨時有中胡椒噴霧的可能。電台、報章記者,不少單人匹馬,有賴行家互相照應。有女記者外表看來弱質纖纖,在緊急時刻,男記者試過一手把約一百磅的她抱起。到過戰場採訪的,來到旺角,也許會覺得零星騷亂不足為奇。然而,對於一眾生活在和平盛世的七十、八十、九十後記者來說,此刻的香港,也許,真的太陌生。
每次到佔領現場,總有理由跟新聞行家東奔西跑。見我拿小型攝錄機拍他們衝鋒陷陣,攝記、文字記者與電子媒體行家都沒有給我厭惡的眼神,心領神會,已夠感動。在紛亂的香港,要記錄下來的東西實在太多,拍了兩個多月,有一刻,開始懷疑,是否真的能客觀記錄?一開首,擺中立的姿態去製作這部新聞教育紀錄片,甚少公開評論這場佔領運動,以為,就很抽身。某天,收到包括師弟妹與學生在內,及多位前同事聯署的消息,方發覺,要中立、持平、客觀,不加上個人感受,有多難。
站在旺角,要全面客觀報道示威者與警方的衝突,滿足不同政治立場受眾的要求,簡直是天方夜譚。一開攝影機,就拍到大批警員衝出來,用警棍打示威人士,向表明身份的記者亂噴胡椒噴霧。播出來的新聞片,警方涉嫌使用過分武力。再轉到另一路口,一聽到在場人士叫囂,部分人無理指罵警方,拍下的畫面,不加任何旁白,都會感到某些人並非理性,更談不上以愛與和平方式來爭取真普選。有畫面,就有真相?! 旺角黑夜,是浪漫的電影場景或是人間煉獄?何時站在哪個路口,看到的,都不一樣,但,同樣讓人驚訝。
*請諒,上周六(18/10/2014) 完成這文。幾天間,旺角已變天。。。。。。
深夜的旺角*,站在亞皆老街港鐵站對開,見不到和平表達訴求的情景。只目睹本地及海外媒體的新聞工作者,包括背直播器材背包的電視台攝影師、拿長梯的記者,還有工程人員與新聞車車長,隨群眾的異動,不斷在馬路兩旁奔跑。採訪隊一邊做直播,顧及畫面質素之餘,亦要確保同事之間的安全。「有沒有眼罩?」「沒有在身,我馬上到採訪車拿給你。」電視新聞講求團隊精神,在嚴峻時刻,互相支持,團隊上下一心,一切好辦。
在彌敦道豐銀行與惠豐中心那邊,形勢緊張,鐵馬、大型雜物亂推,且隨時有中胡椒噴霧的可能。電台、報章記者,不少單人匹馬,有賴行家互相照應。有女記者外表看來弱質纖纖,在緊急時刻,男記者試過一手把約一百磅的她抱起。到過戰場採訪的,來到旺角,也許會覺得零星騷亂不足為奇。然而,對於一眾生活在和平盛世的七十、八十、九十後記者來說,此刻的香港,也許,真的太陌生。
每次到佔領現場,總有理由跟新聞行家東奔西跑。見我拿小型攝錄機拍他們衝鋒陷陣,攝記、文字記者與電子媒體行家都沒有給我厭惡的眼神,心領神會,已夠感動。在紛亂的香港,要記錄下來的東西實在太多,拍了兩個多月,有一刻,開始懷疑,是否真的能客觀記錄?一開首,擺中立的姿態去製作這部新聞教育紀錄片,甚少公開評論這場佔領運動,以為,就很抽身。某天,收到包括師弟妹與學生在內,及多位前同事聯署的消息,方發覺,要中立、持平、客觀,不加上個人感受,有多難。
站在旺角,要全面客觀報道示威者與警方的衝突,滿足不同政治立場受眾的要求,簡直是天方夜譚。一開攝影機,就拍到大批警員衝出來,用警棍打示威人士,向表明身份的記者亂噴胡椒噴霧。播出來的新聞片,警方涉嫌使用過分武力。再轉到另一路口,一聽到在場人士叫囂,部分人無理指罵警方,拍下的畫面,不加任何旁白,都會感到某些人並非理性,更談不上以愛與和平方式來爭取真普選。有畫面,就有真相?! 旺角黑夜,是浪漫的電影場景或是人間煉獄?何時站在哪個路口,看到的,都不一樣,但,同樣讓人驚訝。
*請諒,上周六(18/10/2014) 完成這文。幾天間,旺角已變天。。。。。。
2014年10月15日 星期三
學了台灣那一套怎辦
(本文 14/10/2014 刊於《信報》 C7 女播天下 )
為爭取民主,撐傘不特止,還要出動帳篷去露宿,在萬千家長眼中,多少人會感動?或有更多「務實一派」會極其氣憤,不滿有其他勢力介入,教壞無知青年、中年與零星長者?那晚近十一時,與紀錄片攝影師緊跟她的步伐。在人群中,小妮子拿一個紙袋,裏面有小食、毛巾,小外套,就往添美道方向進發。她說:「晚上很涼的,睡到清晨時分還有點冷!」何苦不回家好好休息?作為紀錄片製作核心,不便打擾被訪者的獨立判斷。
「我打算下學期去台灣做交換生。」她讀的那間大學,跟多間外國著名高等學府都有聯繫,偏偏要去寶島,是受太陽花學運影響麼?要是去學台灣年輕人那一套,就是馬英九總統形容的激烈非法、甚至霸佔政府機關的不民主行為,那怎辦!前陣子拍攝集會情況,遇上《號外》總編輯張鐵志,問他如何看參加抗爭的香港學生,截稿前再了解他的最新看法,這位台灣文化人嘛,最近就去了港大開學術研討會討論台灣與香港社會運動。「我不覺得香港人較台灣人現實,這種佔領運動,後期人數慢慢減少是自然的,重要是運動要有節奏及方向感,要再創造某些集會,讓大家願意再出來。」
還要鼓吹年輕人走出來!香港為數不少做生意的、一直發奮靠自己的中產人士,包括面書中無數家長朋友及年長一輩,均齊心反佔中。讀那麼多書,還叫人違法?鐵志明言,在台灣,不同年齡層,態度也有別。「香港年輕人喊抗命時代,跟不同年代的人可能有差別,與台灣一樣,年紀大的可能較保守、認命,但我想這一代年輕人,他們是想爭取自己的命運。」
守護這城市,有人選擇冒被捕的風險去公民抗命,有的繼續緊守崗位、為口奔馳,要是出發點都是善意,理應尊重,別再口出惡言批評人家,好不?愛一個地方,每人表達方法不一樣,只要真心,就夠。去過金鐘被佔領的地方看看沒有?那邊沒有隨處棄掉的國旗,不見組織者派上的統一服飾。睡在街頭,不相識的互相照應,不怕深宵有人搶劫,且有年輕義工自發清潔地方。這群人,的確阻礙了馬路,影響了別人的生活生計,但,他們骨子裏那種良好公民意識,難道,不值一提?
為爭取民主,撐傘不特止,還要出動帳篷去露宿,在萬千家長眼中,多少人會感動?或有更多「務實一派」會極其氣憤,不滿有其他勢力介入,教壞無知青年、中年與零星長者?那晚近十一時,與紀錄片攝影師緊跟她的步伐。在人群中,小妮子拿一個紙袋,裏面有小食、毛巾,小外套,就往添美道方向進發。她說:「晚上很涼的,睡到清晨時分還有點冷!」何苦不回家好好休息?作為紀錄片製作核心,不便打擾被訪者的獨立判斷。
「我打算下學期去台灣做交換生。」她讀的那間大學,跟多間外國著名高等學府都有聯繫,偏偏要去寶島,是受太陽花學運影響麼?要是去學台灣年輕人那一套,就是馬英九總統形容的激烈非法、甚至霸佔政府機關的不民主行為,那怎辦!前陣子拍攝集會情況,遇上《號外》總編輯張鐵志,問他如何看參加抗爭的香港學生,截稿前再了解他的最新看法,這位台灣文化人嘛,最近就去了港大開學術研討會討論台灣與香港社會運動。「我不覺得香港人較台灣人現實,這種佔領運動,後期人數慢慢減少是自然的,重要是運動要有節奏及方向感,要再創造某些集會,讓大家願意再出來。」
還要鼓吹年輕人走出來!香港為數不少做生意的、一直發奮靠自己的中產人士,包括面書中無數家長朋友及年長一輩,均齊心反佔中。讀那麼多書,還叫人違法?鐵志明言,在台灣,不同年齡層,態度也有別。「香港年輕人喊抗命時代,跟不同年代的人可能有差別,與台灣一樣,年紀大的可能較保守、認命,但我想這一代年輕人,他們是想爭取自己的命運。」
守護這城市,有人選擇冒被捕的風險去公民抗命,有的繼續緊守崗位、為口奔馳,要是出發點都是善意,理應尊重,別再口出惡言批評人家,好不?愛一個地方,每人表達方法不一樣,只要真心,就夠。去過金鐘被佔領的地方看看沒有?那邊沒有隨處棄掉的國旗,不見組織者派上的統一服飾。睡在街頭,不相識的互相照應,不怕深宵有人搶劫,且有年輕義工自發清潔地方。這群人,的確阻礙了馬路,影響了別人的生活生計,但,他們骨子裏那種良好公民意識,難道,不值一提?
2014年10月7日 星期二
誰在意國際媒體怎看香港
(本文 7/10/2014 刊於《信報》 C7 女播天下 )
這場抗爭,一開始,看來就得不到香港人廣泛支持。不管理念多好,違法就是錯。阻街令部分小商戶無法正常做生意,上班要繞道,部分港島區學生多天無法上學。在面書上,育有寶貝女的朋友無奈寫上:「請問何時可以上學?」另一家長轉載某醫生文章,指自己是香港大部分人之一,不支持所謂的公民抗命。 站在道德高地的,似乎是臨近退休、或三四十歲已守在象牙塔的大學學者、錢賺得足夠下一代輕鬆過活的大律師;該是形勢所迫、不得不支持的政界人士,還有追尋理想、不切實際的年輕人。未經社會歷練,帶純真的心走到最前,最容易被人利用。
持續的抗爭,真象如何,裝也裝不出來,該說,八九十後,一向愛做自己,裝也懶得裝。這次,年輕人面對胡椒噴霧、或是突如其來的狂風大雨,依然在場留守,沒有你推我撞生怕受傷,而是撐起雨傘,繼續站在街上,哪管,一切都是徒然。當中,有個別參與者鬧事、無禮,但人數遠不及在旺角民間掃場的人士多吧。多間大學校長、老師不停勸說,學生總是不肯撤走。要是湊熱鬧,在面書打完卡、上載留守街頭的最新相片,該回家好好睡。 怎麼要大熱天時,還做沒有結果的傻事?
關心少不更事的參與者,除了家長、老師,還有國際傳媒。上周跑去英倫拍紀錄片,甫下飛機,轉坐地鐵,鐵路職員問我來自哪兒,一聽到香港,就立時說:「香港正面對很大問題!」隨手拿幾份報章,頭版均報道香港那場「雨傘革命」。 在外國傳媒眼裏,不用詳盡拆解香港這場運動搞來幹嗎,何謂「袋住先」的普選方案。外國媒體刻畫的,是連續多天的和平集會下,參與者沒有生事,難得的自律、自重。周日,英國廣播公司在幾分鐘的報道中,主要內容提及佔中參與者的理性堅持,再插播近一分鐘在旺角拍攝到的反佔中人士追打其他人。也許,你不在意國際媒體怎看香港?!
不管抗爭結果如何(請諒周日中午截稿),這班年輕人,讓國際社會注意到,香港人並非個個利字當頭。面對學生、記者被打,不是自己子女,也會心痛,麻木不仁,不是香港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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