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本文 26/5/2015刊於《信報》 C7 女播天下 )
訪問一個人、出席吹風飯局,以至拜師學藝,想了解對方多點底蘊,先在網上搜一搜,是基本動作、也是禮貌。不久前去了教育界朋友的晚宴,席間資深傳媒人以至中小學校長、校董等賓客,都在談論網上討論區、面書、網媒之懾人威力。有前輩明言,透過網上平台傳遞即時訊息、打造個人形象之餘,是否能保障個人私隱值得關注。
身處哪個場合、與什麼背景人士交流又想保持低調,要求在場人士別把合照放上網?人家答應了也難安心,在場捕捉珍貴一刻有多少人?不想網上露面,學經典港產片的角色《賭神》般,從不拍照,網上起底也只能找到張背面相片?別看輕年輕一輩的尋人能力!
22歲的阿霖視一代武打巨星為偶像,中三那年在網上找到偶像的授業師兄資料,從虛擬世界走進現實社會,輾轉一年過後,終於找上現在的師父。「第一次見他,心想,為何會那麼年輕?那時未開始上堂,他就叫我和他對一下,還說我不倒在地上已很了不起。」自中三起,阿霖已兼任快餐店服務員,應付日常開支,減輕媽媽的擔子。那晚起,決定將每月賺取的3000多元,留幾百元跟師父學拳。「學到第二堂,師父知道我背景,就不再收我學費。學了三年,現時在拳館做助教,有時大家知道我的環境,想私底下給錢我,我都不收。要將自己興趣變成賺錢,太辛苦。見過有些人來學習,根本不懂何謂尊師重道。」
醉心鑽研武術,沒空去沾染不良嗜好,作為家長,理應拍掌叫好,但阿霖卻一直避免在家中談武術。「媽媽總反問我,學武術能糊口?報讀學校又沒有用,又難以維生,更不想我打打殺殺。至今我晚上教拳,也沒有告訴她。因為她會不明白,為何沒有收入也要去做。」
將修畢毅進文憑課程,原本想投考紀律部隊,因一場雨傘運動,他改變了看法。前路未知怎麼走,但阿霖說學拳的路不會停下來。「在外面,你不可以隨意表露你的情緒,你不可以忠誠去表達自己,以免說話得罪人,在網上也不可隨心轉載任何東西。功夫世界反而真實得多,我覺得沒有掩飾,不用虛偽,否則就會被人打倒。在香港,壓力之大,只為生存;有了武術,我才有生活。」
此刻,身處紛亂的時局,我們在生活,還是只忙着生存?
2015年5月26日 星期二
2015年5月19日 星期二
職業無分貴賤?
(本文 19/5/2015刊於《信報》 C7 女播天下 )
學期快完結,暑假去哪兒?路經土瓜灣、將軍澳,多間小學都有跳出香港的學生遊學團體相片,瑞士、德國,太厲害!不管來自屋學校或是名校尖子,暑假報讀遊學團,像普通不過的指定動作。我嘛,當年三十歲才去遊學。
那年去英國伯明翰大學讀暑期班,美其名進修英文,實質要逃離香港透透氣。短短一個月遊學旅程,印象最深的,包括班上來自意大利南部的美女。她是個博士生,臨走前寫了封英文信,遞給我時兩眼通紅。「我們不像米蘭那邊的人,外國人都以為意大利人就愛穿得高貴、態度傲慢,來南部看看,你會發現意大利人很可愛的。」另一位法國帥哥,更酷,問他做哪一行,他回個梁朝偉的眼神,補上一句:「我正失業。」在老家,未遇上有人失業也那麼從容兼自信。
在香港,掌握到對方做什麼職業,在哪區上班,住在什麼屋苑,開部什麼車,就可界定新認識的朋友是否混得不錯?我城的人都那麼表面嗎?來到佐敦那商業大廈,一出電梯,走入十樓某單位,彷彿離開了香港。那裏的人,沒有人會主動問對方從事什麼行業。兩年前左右,經新聞系師妹介紹,首次踏入這拳館。小時候看港產片,打拳的都該有社團背景、不會是正派人物。那晚,上了第一課,腦裏泛起了新聞學前沿學科、經常和學生提到的「刻板印象」。當了十多年記者,原來自己心眼仍是那麼狹窄,太不濟!
別人在練拳,我總愛細聽師兄師姐練習之餘會有什麼話題。這班人,只愛鑽研動作、談如何出拳,沒人會問你:你的手錶多少錢?只會提示:別戴上手錶,戒指也除掉吧,要不對拳時會容易弄傷。除了師父,我更愛留意那位助教,他教學極之認真,今年才二十二歲。
某天晚上,約阿霖詳談,方知他白天在連鎖店當兼職售貨員,同時修讀毅進文憑課程,晚上就來義務教拳。這位九十後,對一般香港人如何評價別人,不無失望。「職業無分貴賤?騙人的!一般人只會留意你戴什麼錶,做什麼工作,有沒有行頭,笑貧不笑娼,衡量一個人是否成功,就靠賺到多少錢,價值觀完全扭曲。我來這裏,才覺得最開心。」
(待續)
學期快完結,暑假去哪兒?路經土瓜灣、將軍澳,多間小學都有跳出香港的學生遊學團體相片,瑞士、德國,太厲害!不管來自屋學校或是名校尖子,暑假報讀遊學團,像普通不過的指定動作。我嘛,當年三十歲才去遊學。
那年去英國伯明翰大學讀暑期班,美其名進修英文,實質要逃離香港透透氣。短短一個月遊學旅程,印象最深的,包括班上來自意大利南部的美女。她是個博士生,臨走前寫了封英文信,遞給我時兩眼通紅。「我們不像米蘭那邊的人,外國人都以為意大利人就愛穿得高貴、態度傲慢,來南部看看,你會發現意大利人很可愛的。」另一位法國帥哥,更酷,問他做哪一行,他回個梁朝偉的眼神,補上一句:「我正失業。」在老家,未遇上有人失業也那麼從容兼自信。
在香港,掌握到對方做什麼職業,在哪區上班,住在什麼屋苑,開部什麼車,就可界定新認識的朋友是否混得不錯?我城的人都那麼表面嗎?來到佐敦那商業大廈,一出電梯,走入十樓某單位,彷彿離開了香港。那裏的人,沒有人會主動問對方從事什麼行業。兩年前左右,經新聞系師妹介紹,首次踏入這拳館。小時候看港產片,打拳的都該有社團背景、不會是正派人物。那晚,上了第一課,腦裏泛起了新聞學前沿學科、經常和學生提到的「刻板印象」。當了十多年記者,原來自己心眼仍是那麼狹窄,太不濟!
別人在練拳,我總愛細聽師兄師姐練習之餘會有什麼話題。這班人,只愛鑽研動作、談如何出拳,沒人會問你:你的手錶多少錢?只會提示:別戴上手錶,戒指也除掉吧,要不對拳時會容易弄傷。除了師父,我更愛留意那位助教,他教學極之認真,今年才二十二歲。
某天晚上,約阿霖詳談,方知他白天在連鎖店當兼職售貨員,同時修讀毅進文憑課程,晚上就來義務教拳。這位九十後,對一般香港人如何評價別人,不無失望。「職業無分貴賤?騙人的!一般人只會留意你戴什麼錶,做什麼工作,有沒有行頭,笑貧不笑娼,衡量一個人是否成功,就靠賺到多少錢,價值觀完全扭曲。我來這裏,才覺得最開心。」
(待續)
2015年5月12日 星期二
令人討厭的林先生
(本文 12/5/2015刊於《信報》 C7 女播天下 )
「我是你的師姐,有學生介紹來我公關公司做暑期工?以(大學)三年級為主,二年級也考慮。」三年級學生要實習,未必有空做暑期工,二年級學生嘛,修讀過公關相關學科,但畢竟未有太多實戰機會,建議師姐別期望過高。年輕人除了賺錢,也得考慮工作是否有趣,上司是否有遠見、有才華,若然合作班子不吸引,請了他們也不能保證留多久。
在電話另一端的師姐見多識廣,立即補充。「我請年輕人有豐富經驗,知道他們對工作有高要求,放心,我們這公關公司多元化,不單接商業活動,也會搞社區關懷項目,很有社會責任心,學生來有很多學習機會。」師姐坦言,新一代打工心態不如當年初出茅廬的大專生。想當年?甭說了,向前望,試理解九十後的做人哲理,是管理層不能逃避的課題。
默默苦幹就有出頭天?年輕人聽了這金科玉律或許不回敬什麼話,弄個難以理解的表情,回句「成功需父幹」,足以令中層人士非常沒趣。好友提醒:「你的文章傾向站在年輕人那邊,要留意下,我真的受不到這班人,最討厭林日曦,出言刻薄別人為樂,為何不願聽長輩的意見?永遠想得那麼負面,有何意義?」搞運動品牌推廣的友人亦投訴我甚少提及年輕人如何不濟。
年輕人有多難搞、如何匪夷所思,部分報刊常常寫,跟風再續就沒新意。還得感激上天送我回大學校園,零距離接觸九十後,多機會聽聽他們心底話。謝師宴上,有四年級學生表演棟篤笑,將在大學必修科及選修科註冊安排比喻為政改「袋住先」,暗諷疑幻似真「有得揀」狀況。即使大家政治立場不盡相同,但不能否認年輕人思路清晰、表達力強。新一代只愛把玩手機,面對公眾演說能力就一定弱?都是那句,有認真留意他們坐行上網在瀏覽什麼嗎?
最近幾位投身傳媒的校友來電,都說公司要大力發展網上平台,急聘擅長在社交網站推文、強化網上內容的編輯與記者。世界變了?!未來傳媒發展、市場策略,或許需要更多令人討厭的林先生?
上次出書,以作者身份去訪問林生談傳媒管理,忘了什麼因由過了原定時間才到他公司。訪問時,一向守時的他說年輕同事就最喜歡遲到,當時的我,汗顏!
2015年5月5日 星期二
法庭謄寫與節目助理
(本文 5/5/2015刊於《信報》 C7 女播天下 )
「不急,但要快!你是否知道快與急是不同的?」深宵在他家,很努力地想,其實明白,只是一直做不到。打鼓老師續說:「處理快歌,節奏快,但不是急。你就是急性子,想也未想好,就馬上要做,根本沒有好好理解。」面前二十三歲的老師,點評非常精準。
當然,人到中年,想急也急不來,開始放慢一點腳步。要找寫稿靈感,習慣靜靜地留意身邊人在忙什麼。最近在食店見到年輕男女唱歌表演前,做好準備在社交網站現場直播,不管食客在談笑,還是眼睛只看手機,兩人在整場演出依然投入。那份專業精神,跟六七十後沒多大分別。社會部分尊貴人士常常對時下年輕人看不順眼,認為他們只愛玩樂。要了解香港九十後想法,積極點,在小休走上前邀約詳談。
某晚,趁他們表演前半小時淺談。女主音Sasa說,十七八歲參加歌唱比賽時,認識了表演嘉賓組合,開始走上夾band之路。「因為那組合的主音正職太忙,我就補上位置,一年後就開始在商場當駐場演出,平均每周一次,每次九十分鐘,初時可以唱我們自己作的歌。」 如是者一唱三四年,期間組合來來回回已換了不少隊員。「玩音樂很難賺錢,但生活就要錢,要向現實低頭,有些組員走的就走,個別留下來也經常沒有時間練習。而我由拍拖至結了婚,另一半也不太喜歡我夾band,我要花很多力氣讓他認識我的band友,希望令他放心。回家後不管多累,都會做好家務,讓他明白,我愛音樂也盡力兼顧太太的本分。」
在商場與小店獻唱多年,某天,終有唱片公司對她有興趣,但對方要求走主流音樂路線,為了堅持自己的音樂方向,Sasa寧願放棄大好機會,繼續日間任法庭謄寫,晚上才沉醉音樂世界。
她現時組合ShufflePlay的其中一位伯樂,即在大學讀電影寫作時的同班同學阿德,正職原來在DBC電台任節目助理。這位傳媒新丁像是看透音樂,剖析找樂隊成員較找另一半還要高難度。「以前人家說friend過打band,其實真的能夾band要很好朋友,甚至和找男女朋友差不多,還要同時和幾個人拍拖。大家都想出外表演,但目的不是每個人都一樣。」
看似緊密的關係,究竟明白對方多少?
「不急,但要快!你是否知道快與急是不同的?」深宵在他家,很努力地想,其實明白,只是一直做不到。打鼓老師續說:「處理快歌,節奏快,但不是急。你就是急性子,想也未想好,就馬上要做,根本沒有好好理解。」面前二十三歲的老師,點評非常精準。
當然,人到中年,想急也急不來,開始放慢一點腳步。要找寫稿靈感,習慣靜靜地留意身邊人在忙什麼。最近在食店見到年輕男女唱歌表演前,做好準備在社交網站現場直播,不管食客在談笑,還是眼睛只看手機,兩人在整場演出依然投入。那份專業精神,跟六七十後沒多大分別。社會部分尊貴人士常常對時下年輕人看不順眼,認為他們只愛玩樂。要了解香港九十後想法,積極點,在小休走上前邀約詳談。
某晚,趁他們表演前半小時淺談。女主音Sasa說,十七八歲參加歌唱比賽時,認識了表演嘉賓組合,開始走上夾band之路。「因為那組合的主音正職太忙,我就補上位置,一年後就開始在商場當駐場演出,平均每周一次,每次九十分鐘,初時可以唱我們自己作的歌。」 如是者一唱三四年,期間組合來來回回已換了不少隊員。「玩音樂很難賺錢,但生活就要錢,要向現實低頭,有些組員走的就走,個別留下來也經常沒有時間練習。而我由拍拖至結了婚,另一半也不太喜歡我夾band,我要花很多力氣讓他認識我的band友,希望令他放心。回家後不管多累,都會做好家務,讓他明白,我愛音樂也盡力兼顧太太的本分。」
在商場與小店獻唱多年,某天,終有唱片公司對她有興趣,但對方要求走主流音樂路線,為了堅持自己的音樂方向,Sasa寧願放棄大好機會,繼續日間任法庭謄寫,晚上才沉醉音樂世界。
看似緊密的關係,究竟明白對方多少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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